晋武帝司马炎对于皇位的传承,与皇后杨艳有着深层次的考虑。虽然司马衷智障不能撑事,但是如果司马衷能生个健康儿子,有个好皇孙,终究还是可以按嫡长制传承下去的。

出于这个目的,晋武帝在太子司马衷结婚后,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传授司马衷房事,因为司马衷结婚时只有十二岁,贾南风也不过十四岁,两个人年纪太小,还不太懂男女之事。

这时,司马炎给智障儿子找了个成人教育老师,名叫谢玖,原本是司马炎宫里的一个才人。历史上皇帝老子给儿子送妃子的事并不多见,因为男女之事,原本就是无师自通,用不着操这份心,但司马衷年纪小,智商低,司马炎想早抱孙子,就要从娃娃抓起。

虽然司马衷智障,但人总要长大,智障归智障,但不代表生理无需求,只不过先天的智障,遗传概率极高,即便科学发达的今天,也无法阻止基因遗传因素。这话咱先撂在这里。

谢玖首先是司马炎的妃子,入宫册封才人,是个精通男欢女爱的过来人,专门找的善于房事的女性,否则很难教司马衷这样的学生。

同样不可回避的现实,谢玖可不是新来的单纯女孩,是个既能接受司马炎,又能接受司马衷的女人。《晋书》记载:

本贫贱,父以屠羊为业,玖清惠贞正而有淑姿,选入后庭为才人。

清惠贞正这样的评价不适合在宫廷,因为《晋书》写的一些人物有点过于脸谱化,人物善恶标签太过分明。

谢玖的作用在前几年就是成人教育,主要还是看司马衷和贾南风,结果两人不争气,五年时间,大约生了两个女儿,生育质量也不理想,尤其是大女儿还病的不轻,甚至求到巫师做法,大赦天下,从而消病去邪,已不是医药能治愈的了。

这种生育质量,活下来活不下来,都让司马炎大失所望。朝中内外,宫廷上下,传言四起,诽议不绝。

原本已经失声无语的齐王一派,看到生女不生男的问题,又有人声援齐王,这个太子到底能不能继承大统,又被悬在了半空之中。

这次站出来支持齐王的,是河南尹夏侯和,虽然名义上是地方官,但是京城洛阳在河南治下,夏侯和参与京城事务有了便利条件。

咸宁元年十二月、公元275年冬,中原大疫,传染病席卷中原腹地,京畿地区成了重灾区,魏晋时期,玄学盛行,当古代医学无法解释这场瘟疫时,就要从玄学角度来诠释原因了。

祭天、祀祖、罪己,晋武帝要用一些列的自我反省方式,来祈求上苍,救赎万民。朝廷也采取了一些防疫举措,根据《晋书》记载:

“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疾,百日不得入宫。”

这条旧制记载于《晋书.王彪之传》之中,王彪之虽是东晋时期的人物,但防疫的旧制却一直沿袭。

足可见当时的西晋朝廷,信神信鬼信玄学,也科学的预防传染措施,但仅仅是这种不上朝的旧制,还不足实现遏制疫情。

唯物、唯心的方法都用了,即便深宫大内,晋武帝司马炎也不能避免身染恶疫,终于自己也中了招。

朝中多数大臣,都有一个小梦想,有朝一日,高官得做,腰缠万贯,啥也不干,在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无忧无虑,那该多好?没想到疫情爆发,钱没到手,小梦竟然实现,还那么突然。

尤其是庸碌无能,靠吃祖上四世三公名望混日子的外戚“三杨”,正好懒得操心,本来杨骏玩的就是权术,能懒则懒,反正是家家闭户,人人自危,待在家中也挺好,至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只是教科书的课文而已。

而真正忧国忧民的大臣,认为这是改变西晋王朝政治前景的绝好机会。主管中原、京畿地区防疫的河南尹夏侯和,看准了这个朝纲最松懈的时机。

夏侯和想的简单了,他认为晋武帝大病不,皇太子痴呆不贤,正值危急存亡之冬,中原疫情疲敝,就当趁机发动政变,拥戴明主,另立江山。夏侯和心中的明主,便是齐王司马攸。

历数朝中的几位重臣之中,不能指望的是外戚“三杨”;卫瓘、羊祜不在朝中,卫瓘出镇北境,抵御鲜卑,羊祜坐镇襄阳,筹备南征东吴的事项;再除去太子党、马屁精,朝中的实权派,就只剩了贾充。

夏侯和仗着自己有中原地区的兵权,真就选定找贾充发动政变,夏侯和有这种想法,误区有三点:

一是外人眼里,贾充的女儿嫁给智障太子,一定是悔青肠子,葬送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没地方买后悔药。

二是毕竟齐王是个贤才,两个女婿水平,立判高下,齐王碾压太子,贾充心中一定还是器重大女婿齐王司马攸。

三是无论最后皇位落入谁手,贾充仍旧是大晋国丈,显贵外戚,没有实际损失。

《暴读西晋》:5、杨艳的疑心病

其实夏侯和根本不了解贾充,贾充对司马氏忠诚,同样也趋炎附势,贾充能位居三公,贵及天下,那是傻女婿的贡献;大女婿齐王司马攸最受天子忌惮,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就在这种误解下,夏侯和竟然密会贾充,《资治通鉴.晋纪五》记载他这样说道:

卿二婿,亲疏等耳,立人当立德。

贾充此时大脑一定飞快运转,发现夏侯和真是很傻很天真,贾充没有当面拒绝,而是拖延时机,准备揭发阴谋。贾充不敢答应,也是有他的原因:

其一:洛阳皇宫都已传染了,晋武帝都中招了,让我带你入宫废君主,他传染咱们怎么办?

其二:齐王司马攸想不想当皇帝,晋武帝与齐王是亲兄弟,疏不间亲,齐王若不答应,不忍下手,自己反受其咎。

其三:夏侯和可是夏侯渊的儿子,夏侯氏和曹魏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夏侯和搞反晋复魏,那可怎么办?

贾充没有明确答复,拖拖拉拉,等来了晋武帝的痊愈,告发了夏侯和的阴谋。依附于贾充的冯紞也趁机泼脏水,落井下石,《资治通鉴》这样记载冯紞的话:

“陛下前日疾苦不愈,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太子虽欲高让,其得免乎!宜遣还籓,以安社稷。”

晋武帝的病一日不好,大臣百姓就会投靠齐王,齐王被众人拥戴,太子就无法即位了。

晋武帝很少杀戮大臣,一直采取宽厚仁和的处理方式,没有严惩图谋叛乱的夏侯和,而是把它调任光禄勋,削去了兵权。

这么大的谋反之事,司马炎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晋武帝后宫的的权力竞争,比齐王能否兄终弟及,还要激烈。

此时正逢杨皇后的病危,突如其来,也许是家族遗传疾病,因为我们从未提及过晋武帝司马炎的老丈人杨炳杨炳当年也是英年早逝。

杨炳这支弘农杨氏,在东汉末年就已经十分显赫,与袁绍家族相当,同为四世三公,杨炳本人也是世袭蓩亭侯

皇后杨艳一生,饱读诗书,才貌俱佳,母仪天下,活出了女人一辈子的高水平,但是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相夫教子这个词用在杨艳身上,就有点恶心人家了。

杨皇后生有三男三女,三个男孩,分别是毗陵悼王司马轨、晋惠帝司马衷、秦献王司马柬而三个女孩依次是平阳公主、新丰公主阳平公主

长子司马轨二岁夭折,次子司马衷智障残疾,三子司马柬也不太精神,有点木讷。丈夫司马炎得到天下,却沉迷女色,已经开始堕落。

杨皇后最担心的也是晋武帝,因为这个男人就是管不住裤裆下面那点事,这个臭毛病,可能会因女色乱,而危急司马衷的太子位置。

而晋武帝司马炎除了和杨皇后生的孩子质量差,和其她嫔妃生的孩子,质量就要强许多了。巨大的竞争压力,和司马氏来之不易的万里江山,再次叩问着晋武帝的内心。

杨皇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孩子聪明不聪明,很快就尽显眼前,晋武帝司马炎便有了废长立贤的想法,便杨皇后商量起册立储君的事。《晋书·列传第一》记载

帝以皇太子不堪奉大统,密以语后。

废长立幼是古代世袭的封建社会里,废掉嫡长子的继承权,把该权利转给除嫡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的做法。

而杨皇后的长子杨轨早早夭折,剩下两个儿子各有缺陷,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失去继承权。

杨艳听了晋武帝的意见,是一百个不满意,就委婉的回答了一句,《晋书·列传第一》记载

“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

在西晋之前的中国历史上是有过多次君主废长立幼的教训,皇室和朝廷都为次付出过惨重代价,对于名门出身的杨艳,将门起家的司马炎,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例如秦始皇病故,李斯、赵高策动杀死扶苏,拥立胡亥,采取废长立幼,最终导致了秦朝动乱,最终灭亡。

再比如汉武帝刘彻晚年,废掉了太子刘据虽然与后来继承皇位的刘弗陵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巫蛊之乱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废长立幼成了汉武帝悔恨终生的事,也成了汉武帝一生文治武功下,最大的污点。

秦皇汉武,这样的千古一帝,废长立幼,尚且如此,晋武帝司马炎有废掉嫡长的心思,也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