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脚步,从北方而来。虽步履缓慢,却也从容。缓慢的步调写意着不慌不忙,从容的表情焕发出淡定的青春。冬去春来,始终相连,无论你怎样亲疏大自然,它总是待你真真切切,虔虔诚诚。
雨意虽寒,春风还是来了,春花还是开了。风催花开,仿佛清晨的天色,叫醒了昨夜的梦。醒来的这一刻,心灵的空间里,没有人际和利益的纷争,也没有嗔怪和痴迷的情绪,只有自性的清澈和思维的清醒。
清澈的自性里,不会有利益纷争而带来的伤害;清醒的思维里,不会有嫉妒执心而涌起的瞋恨。当心灵处于自在轻松的状态下,谦逊和真诚、质朴和坦然的品格,犹如雨后花香,滋润着人的性情。
古印度佛教史上,曾刻下这样一个生动而触发心灵的画面。年长的盘头达多法师虔诚地顶礼年幼的鸠摩罗什时说道:“过去,我是你学小乘的师父;而今,你是我学大乘的师父。”可见,智慧面前,智者为大,无关年龄长幼。
在中国大地上,“能者为师”的典故也有出处。
法性寺住持印宗法师在寺院门前,听闻还没有现比丘相的惠能说出“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这句话时,不觉心生欢喜,随即合掌,恭敬地对惠能说:“我给僧徒居士讲经,就像石头瓦片那样毫无生命趣味可言;而您论述佛法的义理,犹如那纯粹的真金一样,透彻清晰……”印宗法师为惠能剃度后,随即叩首惠能尊师,拜师学法。
人性谦逊的美,取之美丽的大自然,如春花春雨,落下芳香,温润着空气,松软着大地。亦同万千河流,纵横向低,最终汇成宽阔的大海。凡是生命,总会息息相通;凡是河流,总能溪溪相连。没有私欲的花草,静饮甘露,吐露芬芳,微风轻抚,各擅其美。心无私利的圣人,心胸开阔,坦荡世事,以助人为爱,以真诚为美。
初春细雨,禅在于“初”,意在于“雨”。
放眼苏醒的大地,花儿初放,肆意不足,含蓄有余。这一含一蓄,无不叙述万般事物对于新生的谨慎和小心。推及于人,初次见面,不宜唐突,意味有所收敛。收敛代表一种敬畏。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便是对敬畏最贴切的表达。
绵软的雨,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反弹出一股股清幽的禅香。
那淡淡的香,由静入定,让人在寂然中感受天际的余音;那寂静的禅意,由定生慧,让人在生灭轮回中醒悟“一切烦恼皆由心生”的道理。
世人常说,禅茶一味。在高僧大德看来,若明了禅的本质,定能体味禅与万物的共生共灭,自然就不会将禅迁就在看似清净、实质心有事牵的茶饮中。“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惠能大师的偈言,一语道尽禅修的根本。
静观人间事,全在情理中。所有事,只要明理,就不会痴迷妄想;只要事正,就不会误入邪魔歪道。
春天的本意,不是让人赏花观景,而是告诉我们,新春伊始,起好头,迈好步;有耕耘,才有收获。
正如写一篇春天的短文,不是叫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搬来诗情画意的辞藻,而是暗示我从春天的气息里捕捉生命的能量,预测今天与未来的因果得失……
作者:一风,原名李业峰,退役军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文汇出版社出版“一风文丛”:《格桑花开》《生活暗示》《心里的那条河》《天空的眼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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