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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兆蕃出世所藏高宗纯皇帝书画小册敬题

石渠编宝笈,御笔灿星辰1)。太上春秋高,翰墨尤入神2)。小册仿米倪,超越无昔人3)。何时落人间,词臣秘奇珍4)。伤哉御座移,法物几蒙尘5)。微闻随弓玉,流转归诸邻6)。吾皇似高宗,书势极雄妍7)。他年收旧物,祀夏还配天8)

【笺注】

《郑孝胥日记》民国六年(1917)三月廿四日(5月14日)记:“喻庶三来,示所藏高宗纯皇帝书画四小册,请余题诗”。时已有多人题诗。越日,郑孝胥为题诗,并以诗及诗文稿本还之。高中纯皇帝,即清乾隆帝。

喻庶三,即喻兆蕃(1862-1920),字庶三,江西萍乡人。光绪十五年(1889)进士,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官工部主事、湘省矿务局总办、浙江宁波、杭州知府、宁绍台道、浙江布政使。光绪三十二年(1906)母病故回家守孝,居乡著述不出。

此诗赞赏了乾隆的书画小册,感伤其流落人间,并表达了清室复辟,乾隆小册能回归宫中的愿望。

1)“石渠”二句:编辑《石渠宝笈》,御笔所书,灿烂如星辰。

石渠”,阁名。 西汉 皇室藏书之处,在长安未央宫殿北。《三辅黄图·阁》:“石渠阁,萧何造。其下礲石为渠以导水,若今御沟,因为阁名。所藏入关 所得秦之图籍。至於成帝,又於此藏祕书焉。”

宝笈”,珍贵的书籍。南朝梁沈约《为齐竟陵王发讲疏》:“灵篇宝籍,远探龙藏,盖无得而言焉。”清乾隆、嘉庆年间曾编《石渠宝笈》,初编成书于乾隆十年(1745年),共编四十四卷,著录了清廷内府所藏历代书画藏品。

御笔”,谓帝王亲笔所书或所画。《北史·魏彭城王勰传》:“帝令勰为露布……及就,尤类帝文,有人见者,咸谓御笔。”

2)“太上”二句:乾隆帝在高龄,书画尤其进入了神妙的境界。

太上”,指皇帝。《汉书·淮南厉王刘长传》:“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於太上,不可得也。”颜师古注引如淳曰:“太上,天子也。”

春秋”,年纪。《战国策·楚策四》:“今 楚王 之春秋高矣,而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也。”

翰墨”,借指文章书画。三国魏曹丕《典论·论文》:“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见意於篇籍。”

“入神”,《易·繫辞下》:“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孔颖达疏:“言圣人用精粹微妙之义,入於神化,寂然不动,乃能致其所用。”后多用以指一种技艺达到神妙之境。

《海藏楼诗笺注》0638

3)“小册”二句:书画小册,模仿着米芾与倪瓒,过去没有人超越其上。

米倪”,指宋书画家米芾与元画家倪瓒。

诗的前六句描写乾隆小册的翰墨入神与可贵。

4)“何时”二句:何时沦落到人间?你这翰林词臣秘藏如奇异珍宝。

词臣”,旧指文学侍从之臣,如翰林之类。此指喻兆蕃,曾为翰林院庶吉士。

5)“伤哉”二句:悲伤啊,帝王的御座已被移动!这法物几次蒙上了灰尘。

玉座”,帝王的御座。《文选·谢朓〈同谢咨议铜雀台〉诗》:“玉座犹寂漠,况乃妾身轻。”

法物”,指技艺制作之物。清王韬《原道》:“泰西诸国今日所挟以凌侮我中国者,皆后世圣人有作,所取以混同万国之法物也。”

蒙尘”,为灰尘蒙覆。《淮南子·缪称训》:“蒙尘而欲毋眯,涉水而欲毋濡,不可得也。”

6)“微问”二句:隐约听说是随从宝玉大弓的重宝,流转归为了诸位邻居之物。

弓玉”,宝玉大弓,指国之重宝。《春秋·定公八年》:“盗窃宝玉大弓。”孔颖达疏:“此宝玉大弓,必是国之重宝,歷世掌之。”

从第七句到第十二句,感叹乾隆小册流落人间,为喻兆蕃所珍藏。

7)“吾皇”二句:我皇上似高宗纯皇帝,书法姿势极为雄丽。

吾皇”,似指溥仪。

“雄妍”,犹雄丽,壮丽。宋苏轼《仆曩于长安陈汉卿家,见吴道子画佛,碎烂可惜。其后十馀年,复见之于鲜于子骏家,则已装背完好。子骏以见遗,作诗谢之》:“志公彷佛见刀尺,修罗天女犹雄妍。”

8)“他年”二句:他年要收回旧时宫中物件,夏至祭天还可以作为先祖的配祭。

祀夏”,夏至日国家官方的祭祀,《帝京岁时纪胜》中记载:“夏至大祀方泽,乃国之大典”。

配天”,古帝王祭天时以先祖配祭。《汉书·郊祀志下》:“王者尊其考,欲以配天,缘考之意,欲尊祖,推而上之,遂及始祖。是以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

诗的最后四句,表达溥仪书法的书法如乾隆,希望其能收宫中旧物以祭祀配天——实则是希望其能复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