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艺术美学》系列共有六本书,其中四本的艺术家在同时期两两相关,就像李白和杜甫那样,彼此间的交集和互动在历史上激发出创造与美的绚烂火花。
蒋勋老师曾指出:“写米开朗基罗不能不提到达芬奇,缺了他们中的一个,文艺复兴的历史不完整;同样,谈梵高时不能不谈高更,缺了其中一人,十九世纪下半页的欧洲美学不完整。”
基于此,我将以这一观点出发,探讨同时期两组艺术家之间的爱恨纠葛。
上个月,那幅充满神秘与传奇色彩的《蒙娜丽莎》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因为它又一次遭遇了袭击事件。这些激进行为者通过他们极端的手段传达自己强烈的立场,同时也突显了这幅画作的巨大名气。而这幅杰作,正是由列奥纳多·达·芬奇创作而成。
达芬奇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人物,是一位真正的全才。他在绘画、雕塑、科学和工程等领域都有极高的造诣。除了创作了如《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这样的不朽名作之外,他对人体解剖的研究精确到惊人的地步,对水坝、桥梁和乐器绘制了详尽的设计图,同时对飞行器、坦克等未来技术也提出了前瞻性的构想,同样令人赞叹不已。
蒋勋评价:达芬奇一生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和创作,不曾有过商业上的成功,不曾计较被太多人了解,他在自己的创造领域,很寂寞,很孤独,但是,他有他的快乐与满足,他有在巨大孤独中的自负。
米开朗基罗在雕塑、绘画、建筑和诗歌领域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他的雕塑作品《大卫像》和《哀悼基督》堪称文艺复兴时期的巅峰之作,展现了他对人体结构和肌肉线条的精准把握。在绘画方面,其《创世纪》天顶壁画充分显示出他在构图和色彩运用上的卓越才能。
这些作品不仅具有强烈的戏剧性效果和磅礴气势,还体现了人类命运的伟大与悲壮。他将自己对人性和宗教信仰的深刻理解融入到艺术创作中,展现了人类情感和精神力量的极致。他对美学的追求极其严苛,在孤独且充满激情的创作过程中,缔造了永恒的艺术传奇。
蒋勋评价:米开朗基罗的才智是如此杰出,以至于在他活着的时候,人们就尊称他为“神”。他从石头中解放了人体,却把自己献祭给了雕刻。
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这两位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巨匠,同为文艺复兴三杰。他们的作品都彰显了人文精神,强调人的价值与尊严。他们的艺术成就不仅在当时引起轰动,对后世艺术家也影响深远。
达芬奇,在48岁完成《最后的晚餐》之后返回佛罗伦萨,一年后,遇见了刚创作出《哀悼耶稣》的26岁青年才俊米开朗基罗。此时,达芬奇正值创作巅峰,而米开朗基罗则如初生牛犊,挑战这位他唯一视为对手的大师。
在他们的互动中,达芬奇总是保持着对年轻才华米开朗基罗的彬彬有礼和尊重;相反,米开朗基罗则不隐藏自己对这位前辈的挑衅态度,嘲笑他那华丽的衣着和永远优雅的绅士风度,讥讽他许多未完成的作品。
达芬奇具备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冷静,米开朗基罗则充满浪漫诗人的激情。可能在米开朗基罗心底,面对一个伟大到难以超越的对手,他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压抑和愤怒。然而,在公开场合受到侮辱时,达芬奇选择了沉默与礼貌地离去,仿佛在向年轻的米开朗基罗表达敬意。
这种微妙关系,让人联想到当下各世代的相处模式,如 70 后对 90 后的误解,80 后对 00 后的批评。每代人都有独特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代沟似乎永远存在。蒋勋评价他们是对手,也是知己,创作的领域,能够成为对手,也才可能是知己。换种思路,换个角度,也许就更能尊重和理解彼此的不同。
蒋勋分析:达芬奇似乎知道这是历史的对手,他似乎知道“后生可畏”,这个看似粗鲁的米开朗基罗,一定是达芬奇心中真正致敬的对象。懂得向对手和敌人致敬,才是历史上真正的强者吧!
文森特·梵高,荷兰后印象派画家,以其独特的色彩运用和强烈的情感表达而闻名于世。梵高的画作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然的赞美,他用画笔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狂热和痛苦。
生前未能获得广泛赞誉的梵高,在孤独和精神疾病的折磨下度过了一生,这些经历都深深地融入了他的作品之中。他的代表作之一《星夜》,以延展的笔触展现了与繁星对话的狂喜。他将宇宙宁静运转的轨迹化作庄重的乐章,宛如神圣的宗教圣歌。而《向日葵》也许是梵高燃烧自己的方式,是一种炽热的爱。这种爱让我们感到恐惧,同时也唤起我们的渴望,揭示了人们内心的矛盾。
蒋勋评价:梵高无法与现实妥协,他要一种绝对纯粹的爱,近于信仰上的殉道。殉道者必须饱受折磨,饱受灵魂与肉体的燃烧之苦。
保罗·高更,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和深邃的哲学思考而著称。他曾是一名证券经纪人,但在艺术的呼唤下,他放弃了原本的生活,全身心投入到绘画之中。
高更的画风独特,他善于运用鲜艳的色彩和大胆的构图,表达自己对生活和自然的独特感悟。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裸体的土著居民、异域的风景和充满神秘感的象征性符号,反映了他对现代文明的批判和对原始生活的向往。《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是他最后的作品,几个最原始的问句,只有问题,没有答案,把史诗性的哲学议题展开在画面中。
蒋勋评价:高更抛弃的可能不只是自己的家庭、妻子,他抛弃的是欧洲文明已经丧失生命力的苍白、虚伪与矫情。关在精神病院用 绘画疗伤的梵高容易得到“同情”,然而,在遥远荒野的岛屿中解放肉体的高更可能要背负“恶魔”的批判。
高更与梵高,两位杰出的艺术家,同为印象派三大巨匠。在人生的低谷,两个绝望的生命相遇,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热情和绝望,成为了创作上的知己。
他们曾有过最美的友谊,互相倾诉创作中的内心世界。梵高将自己画成东方僧人送给高更,梵高将自己画成东方僧人送给高更,而高更送给梵高的自画像上则写着“悲惨者”。这两个相似的绝望生命,似乎为对方燃烧着热情。
他们在阿尔重逢,共同生活了两个月。《房间》这幅作品,像是梵高布置的新房,用来庆祝一种新生活的开始。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一起生活、画画、谈论艺术、阅读,甚至一起规划去妓院的时间。
他们常常因为不同的意见而争吵,且争吵愈发频繁。两个个性鲜明而纯粹的创作者,都坚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梵高的疯狂和偏执让高更感到无法理解和接受,而高更的冷静和理智也让梵高感到被忽视和误解。高更欣赏东方文化的神秘和原始,而梵高则更关注现实生活中的痛苦与挣扎。
理念上的差异最终导致了友谊的决裂。梵高在精神病痛的折磨下结束了生命。而高更选择远离文明,走向原始的大溪地。
蒋勋分析:在美学的领域,没有绝对的是与非。高更与梵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各自以自己的形式完成自我。他们彼此欣赏但又无法相容,短暂的相处的确激荡出创作的火花。他们生活在一起,缺乏了各自独立的空间,缺乏了各自完全面对自我的孤独时刻。没有完整的孤独,不可能有纯粹的自我,创作势必受到感染。
在1504年,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被佛罗伦萨市政厅同时委托,在大厅的墙壁上绘制战役图。达芬奇着手创作了《昂加里之战》,而米开朗基罗绘制了《卡西纳之战》,但遗憾的是,这两个作品都未完成。随着16世纪中期大厅的改造,壁画也神秘地消失了。幸好一些草图得以保存,并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中。
根据2012年的报道,遗失了近5个世纪的壁画被发现,而且在壁画中发现了一句意大利文:“只要寻找,便会找到”。没有找到后续报道,无从判断真假。不过,我们依然可以通过保存下来的草图欣赏到两位大师的巅峰对决。
《梵高画向日葵》是高更画的梵高,如果有机会去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你将有幸欣赏到这幅精彩的作品,它承载着两个伟大画家共同生活的永恒记忆。
如今,我们仍能寻到两对艺术大师之间对决的历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