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国社
南国社是1928年初成立于上海的文艺团体。圈中人为戏剧、电影、音乐、美术界人士。
一、 田汉的戏剧创作
五四新剧最大的成就之一,在于按照西方剧本的样式,建立了戏剧文学,而田汉是这方面的杰出代表,他的剧作具有多样的探索,成为中国话剧诗化现实主义的开拓者,而由他领导的南国社,则是在中国南方推动演剧的先锋。
田汉,1889年生,湖南长沙人,早年就读于长沙师范学院,后与其妻易漱瑜留学日本,于1922年归国。1924年,创办《南国》半月刊,刊登创作、通讯等,注重各种艺术,包括戏剧、电影的批评,“欲在沉闷的中国新文坛鼓动一种清新芳烈的艺术空气”,出至4期停刊。1925年田汉于《醒狮周报》附刊《南国特刊》,发行20余期中止。1926年,田汉出于对新兴艺术──电影制作的“热恋”,组织南国电影剧社,拍摄《到民间去》。1927年夏,田汉执教于上海艺术大学文学系,他与戏剧界人士欧阳予倩、唐槐秋、高百岁等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起组织戏剧演出活动。田汉认为欧阳予倩等人在艺术上已卓有成就,堪称为“龙”,而大学的学生们还只是些未经风浪的“鱼”,因此,大家在一起演出,便被称为“艺术鱼龙会”。
“艺术鱼龙会”限于条件,只能取简陋的客厅作剧场。每场演出只能容纳五、六十名观众,演出的剧目多为田汉自己创作导演的小戏:《苏州夜话》、《生之意志》、《江村小景》等,也有多幕剧《名优之死》。南国社把这些小戏带到南京、杭州、广州等地演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1928年初,田汉脱离艺术大学,与徐悲鸿、欧阳予倩等商定,改组南国电影剧社,定名南国社。
二、 南国社的活动
南国社成立后即开办南国艺术学院,田汉任院长,田汉、徐悲鸿、欧阳予倩分任文学、美术、戏剧等科主任。南国艺术学院扩大范围为文学、绘画、音乐、戏剧、电影五部,以“团结能与时代共痛痒之有为青年作艺术上之革命运动”为宗旨。南国社的戏剧活动主要上演田汉创作的剧本,反映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革命低潮时思想上的矛盾和苦闷。演出在青年中引起强烈反响。同年夏,学院停顿,学生相依不去,遂组织师生在上海、南京、广州等地举行二期公演,引起社会上、特别是青年观众的巨大反响,使沪、 宁、 穗沿线充满了戏剧空气。同时,出版了《南国月刊》。从此,南国社以戏剧运动绽放异彩,为文坛瞩目。此亦南国社最主要的活动时期。此期演出剧目皆为田汉创作,有《苏州夜话》、《名优之死》、《湖上的悲剧》、《古潭的声音》、《颤栗》、《南归》、《孙中山之死》、《火之跳舞》、《一致》等。《苏州夜话》中老画家父女陌路相逢的传奇性情节,成为控诉军阀战争带给人民无穷灾难的罪证。《名优之死》通过名伶刘振声惨遭恶势力迫害气绝于舞台的结局,揭露了旧社会制度的腐朽与反动,在观众中唤起了强烈共鸣。《湖上的悲剧》属于南国社“写出灵肉分裂生活之苦恼”的代表作之一,它强烈地诅咒封建婚姻制度,两度公演都给观众留下很深的印象。《南归》则为南国社抒情诗剧的代表,人物单纯,语言凝炼,以浑然一体的诗情意境取胜。从《孙中山之死》开始,该社戏剧的内容、形式都有较明显转变,《一致》被认为是他们戏剧风格演变的一个转折点。这些作品已由性格悲剧发展为社会悲剧,开始接触到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冲突,充溢着战斗的激情,富有鼓动作用,也标志着南国社的飞跃。
三、南国社在杭州演出的实况
60年前的4月11日,一田汉为首的一批“南国社”青年艺术家从上海来到杭州春游。他们徜徉在西子湖畔,放歌于湖光山色之中。没想到杭州第一舞台的经理徐梦痕立即找上门来请他们演戏,被南国社的同仁们婉言谢绝了,一是由于他们事先毫无准备,二是他们演剧是不带营业性质的。然而隔了两天,田汉的旧友李尊庸来访,竟也竭力怂恿他们试演一次,当晚又有浙江民报的记者樊迪民前来采访,他们自告奋勇地承担起邀请文艺界的任务,在如此盛情的邀请之下,他们便不好在推辞了,田汉当场拍板同意。
于是他们四出观察演出地点,结果看中了湖滨公共体育场的演讲厅。接着便热烈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取布景、装台面、发请贴、排新戏,准备在西子湖畔拉开帷幕。根据事先的决定,自19日起连演出四夜,第一夜招待杭州文艺界,其余三夜公演,到了19日那天,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等夜晚到来开幕上演了,却不料正午时,突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禁止他们上演。多亏田汉和孙师毅几次奔走,总算安然上演了。后来才知道禁演的原因是由于杭州艺术教育方面的主管人的意见,说是“学生演剧,大有妨碍此间学生勤笃的学风。”但是他们毕竟没有能阻止住南国社的演出。
他们排演了《苏州夜话》等四出戏,其中《湖上的悲剧》是田汉临时写成的独幕新作,这是发生在西子湖畔的一幕悲剧。演员在几天之内就排成了,连日的阴雨使南国社的演员们感到沉闷,却不知满湖已涨起了春潮。“南国社”成员成功的演出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报纸上连续刊登评论文章,从理论、表演、化装、语言等方面作了细致入微的评介。这些文章给南国社的演员们一极大的鼓舞,在最后一天晚上的演出中,他们又加演出了俄罗斯剧作家班柯的《白茶》,把演出推向了高潮。“南国社”与杭州的艺术还有那么一段历史姻缘呢?
四、 南国社在晓庄的演出
1929年初,南国社在南京演出,忽然接到城外晓庄师范陶行知校长派人送来的信,邀请南国社到晓庄演出。
听说晓庄是一个特殊的境地,南国社员也久有拜望之心,所以当时田先生答应了。
到了那天,陶行知派来了几辆汽车,打着“欢迎南社下乡”的旗帜,带着南社的道具行头,直奔晓庄而去。出了神策门,开始上了一条狭长泥泞的雪道,满眼是一片皑皑白雪呼呼地前进时,突然一个不慎,车子滚下水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时陶先生来了,请了一些农民,大家奋力把汽车抬上了路,才继续前进。不久到了去晓庄师范的小路口,南社演员便跳下车,在风雪习舞中踏上了那蜿蜒的村路。大家没吃过这苦头,手冻得僵硬,雪片向耳朵里乱钻,儿踩着雪泥,时时得防着摔跤。呵,最后到了晓庄的礼堂,歇息一下。晚餐后,演员们匆匆在礼堂里搭起了一座小舞台。这时农民们都闻讯来看戏了。演出前,先开了一个欢迎会。有小朋友致辞,也有农民演说,接着,还有陶知行先生致欢迎词;最后,田汉先生致答词。
第一夜戏演完了,农民们到十一时许才从风雪中欣喜地离去,准备明天再来看合于他们口味的戏。可是第二天演一出什么戏呢?也许因为南国和“夜”有特别关系吧,田汉先生说,在编演了《咖啡店一夜》、《苏州夜话》、《秦淮河之夜》后,现在咱们再编一出《新村之夜》吧。
于是,第二天,南国社为农人临时创作并演了《新村之夜》,使大家满意而归。
演出后,演员们已很疲倦,被安排在学生宿舍就寝。未睡之先,学校预备了夜粥,由两个学生抬来给我们加餐。大家要安眠了,怕这空寂的山林有狼出没。他们哪里知道,还有守卫的青年学生站在风雪之中防着一切的意外呢!
五、南国社的结束
1930年 3月,田汉率南国社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并被选为执委。4月,发表十万言《我们的自己批判》,总结10年来的南国运动,批判了过去的南国“热情多于卓识,浪漫的倾向强于理性,想从地底下放出新兴阶级的光明而被小资产阶级的颓废的雾笼罩得太深了,因此我们的运动受着阻碍,有时甚至陷入歧途”。明确表示革命倾向:要“对社会、艺术都有一个正确的主张”,以使“旗帜来得鲜明,步调来得雄健”。此后,南国社于1930年5月演出《卡门》,演出第三日遭政府当局搜查、封禁,南国社也就此被迫结束。
南国社在现代戏剧运动中的革新表现于:创作上排斥人为的生理刺激,代之以日常的充满感情的实际生活,剧中人物朴实真诚,其不幸命运易获得观众的同情;表演上反对形式主义,提倡真实自然,注重人物的内心体验;倡导简单的舞台装置,强调灯光的作用,以增强戏剧对观众的想象感觉。南国社的活动使新兴话剧逐渐扩展了阵地,培养了众多戏剧人才,对中国话剧艺术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南国社的戏剧活动,由于着眼于揭示内容和人物思想,在表现上较彻底地摆脱了对外国戏剧的模仿并挣脱了文明戏的束缚,富有革新精神,在中国话剧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它的不少成员,以后成为中国戏剧、电影、音乐、美术等方面的骨干人才,如唐槐秋、陈凝秋(塞克)、陈白尘、赵铭彝、金焰、郑君里、张曙、吴作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