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阎立本与父亲阎毗、兄长阎立德三父子都以工艺、绘画闻名于世,尤其阎立本,所画《步辇图》《历代帝王像》《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等形象逼真传神,被人誉为“丹青神话”。
唐太宗的御用照相机
阎立本早在武德年间,就在秦王李世民的府上任职,称得上是李世民的亲信。所以,在唐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后,很多与大唐有关的重要事件、人物,李世民都钦点阎立本绘图以传后世。而阎立本每次都不负众望,一笔一画皆成经典,让后人得以见证大唐的文治武功。
昭陵六骏之一
例如,唐贞观十年(公元636年),唐太宗为纪念自己在建立大唐功业时先后骑过的六匹战马(分别为“拳毛騧(guā)”、“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同时也顺带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就让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俩精诚合作,在昭陵(唐太宗陵墓)前用青石浮雕刻画这六匹骏马。一不小心,阎家哥俩的创作就成了著名的“昭陵六骏”。
再比如,唐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在松赞干布遣使来长安请婚,求娶文成公主,唐太宗又命阎立本画《步辇图》,记录自己接见禄东赞这一重要历史时刻。
还比如如,唐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唐太宗为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诸多功臣,又让阎立本在凌烟阁内绘制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魏徵等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比例皆真人大小十分传神。
阎立本《步辇图》局部
因绘画身心受创
对唐太宗来说,阎立本就是他的御用照相机啊,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只要召唤阎立本,就能到处留影纪念。于是,方便了唐太宗和整个大唐,却委屈了阎立本。因为对古代大臣来说,建功立业、匡扶社稷才是最大的价值所在,或者做个才华横溢的博学之士也能被人交口称赞,而音乐、书画、工艺,对臣子的政绩并不能加分,最多是起个锦上添花之效,不过往往也会被人嘲讽为“奇技淫巧”。
阎立本对此深有感触,所以,哪怕他十分热爱和擅长绘画,也不愿子孙走他的老路。有一次,唐太宗和臣子们御苑泛舟游湖,池上有珍禽嬉戏,唐太宗非常高兴,让在座的大臣赋诗赞咏,又命人宣召阎立本前来作画。宫人们立刻向岸上传呼:“召画师阎立本!”
当时阎立本已官至主爵郎中(掌管封爵事宜),听到皇帝传召却不得不跑上前去作画。他顾不上跑得大汗淋漓,就立刻趴在池边对着珍禽作画,手上弄得都是水墨颜料,而他抬头间,却远远看到同僚们悠游自在地坐在皇帝身边赏景吟诗,真是既狼狈又羞愤。
阎立本《历代帝王像》局部
被丹青掩盖的才能
太跌份儿了!阎立本心灵受到创伤,回家之后,非常郑重地告诫儿子:“我小时候爱好读书,所幸我还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蠢材,能有感而发,在同僚中,我的文章也算不错。然而,我却以绘画知名,它使我像奴仆一样去侍奉他人,这是莫大的耻辱。你应该引以为戒,千万别再研习绘画这种不足道的雕虫小技。”
其实,阎立本出了绘画无人能及外,在制造、工艺和建筑等方面也很有才能。他曾担任将作大匠,专门负责皇家工程设计和营造。大明宫的设计和修建,阎立本功不可没。阎立本后来还由将作大匠升任工部尚书,掌管全国的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重大工程。
阎立本
阎立本还有识人之明,选举贤才,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就是他举荐给朝廷的。
不过,正像阎立本自己所言,他虽有才能,却都被无出其右的丹青之名掩盖了,以至于皇上、朝臣乃至世人,常常只记得他的画,却忽略他作为一名大臣的政绩,而且因此受人轻视。幸而,在当今社会,各行各业从业者都是平等的,无高低贵贱之分,三百六十行,无论哪行翘楚,都受人钦佩赞誉。阎立本在千年后的今天,也因当时让他蒙羞的绘画而被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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