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礼是部队营区内一道令人着迷的风景线,军礼表述着尊敬、感谢、慰问及友爱。条例规定军衔低者要主动施礼,军衔高者(受礼者)必须回礼。地方学员入伍三个月的军政训练,第一个要规范的举止便是行礼回礼:从校园走进军营,举起右手,敬的每一个军礼、受到的每一个回礼,都会让入伍的“学生兵”体味到了一名军人的光荣、责任和尊严。
军礼是军人崇高的光彩,标准与否,表达着对受礼人的态度,更反映出敬礼人的军人养成和精神风貌。自从入伍进入军营,敬礼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成为每天的必须。但短暂的军营生活,一次特殊的军礼,成了我人生工作生活的航标。那个军礼是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小兵”。但就是那年,那地,那个军礼,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入伍刚进入第三个年头,好多烦心事就遇到了一起:外出学习培训指标被“主动高风亮节”的出让给官太太;晋职晋衔受比例限制又要“心甘情愿”礼让年长者;婚后长期两地分居的困惑,每天要面对家属上班孩子无人照料的酸楚。“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天夜里,腰无缘无故的疼,疼起来简直要命,好几次都是睡梦中被疼醒;医院去了四五趟,抽血化验、透视烤电多种措施手段都用上,反反复复的折腾,大夫也换了好几个,就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引起的。
又是一天要去医院做检查的日子,早春的戈壁滩,营区黄沙漫天,缩头缩脑的站在连队门口马路牙子上,也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状况,心情特别差,人处在崩溃边缘,“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上个月自己还在向别人吹嘘;当兵几年,不知医院的门向那边开。过于年少轻狂者,上苍要就开一个玩笑:除了年龄增长什么都不长,除了腰间盘凸出什么都不突出。身体出现这样的状况,不知道如何给远方的家人开口: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一般;为照顾未满一岁的小孩,爱人已停薪留职,下一步如何办。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越想越觉的心里发慌,心情坏到极点,不争气的眼泪也被沙尘吹走,脑海里一片空白,两只脚似乎也不听使唤,简直迈不动了。抬头望着天,灰蒙蒙的,偶尔狂风夹着几粒砂砾打在脸上,发觉了疼,这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真想不顾忌身份,仰天大吼几声时,一个挂着列兵衔“小兵”从前方走过来,在符合规定的五至七步,向自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因为心情郁闷,就漫不经心的抬起右手,也算回了礼。小战士稍微犹豫一下,就步履匆匆走过去。仔细一看,刚才那个“小兵”是从礼堂旁边的纠察值班室出来的。但凡当过兵的人都知道,纠察室是干什么的,对于他这样一个刚刚下连的新兵,不论什么原因,只要被登记在册,回到连队准有他好受。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他仍然不忘给比自己军龄长的“老兵”敬礼。看看自己,吃了三年军营饭,军装穿烂了不到两套,就这样自暴自弃,脸颊不由的发热发烫,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发烧引的缘故!
心情稍微平和点,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医院走去,这时候又遇见一个敬礼的小战士,“首长,麻烦问一下,05区的理发室怎么走?”
仔细一端详,还是刚才在连队门口遇见那个。小战士来自点号,头发长了,倒了两趟车来场区理发。第一次来机关驻地因沙尘飞舞,迷茫中找不到理发室方位,被纠察抓个典型,站在马路上,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人就询问理发室方位。
“刚才想问首长您,看您在思考问题?不好意思打扰”刚好理发室在去医院的路上,顺路带着他。
小战士很拘谨,因为刚去过他所在的连队,路上就随口聊起彼此熟悉的人和事。小战士打开话匣子:点号只有三个人,因为冬季任务相对少,老班长回原籍休假,昨天刚回来,今天才有时间来场区理发。但是谈起点号的生活,战士颇为自豪:知道不,火箭就是从我们点号巡查的铁轨的过的,知道不,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军列,知道不……
可能点号呆的时间长了,战士显得有点话痨,我的笑意从眉梢挤出来,你可真有眼福,好羡慕啊!
战士顿时焉了,喃喃说:每次军列过点号,我都是背对铁轨,只是能感觉到火车急驰过的风声,但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军列什么样!不过班长答应我,下次过军列,让我帮厨,在炊事班的窗户应该能看见!
如果说刚才战士的敬礼让我感到可爱,那现在给我感觉唯有。部队费劲周折招录地方学员入伍到航天战线,就是寄希望期我们为国旗增色,给军旗增辉。眼下正准备挑大梁时候,自己却有“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当“逃兵”的念头,与战士相比,自己简直就显得特别渺小。古人尚有“他年觅取封侯印,愿向君王换此山”觉悟,何况……
于是,我停住步伐,挺起胸膛,以最为标准的姿势,恭恭敬敬给战士敬礼。“谢谢,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左转30米就到了理发室”,丢下一脸茫然的战士,大步流星向医院走去。后来的事情简单多了,到医院积极配合大夫治疗,做了几项检查、打了几次封闭,休息一周检,竟然痊愈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发生。
岁月过去了好久,小战士那个军礼却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那个标准帅气的军礼,不仅是一个手势,更为重要的是表达着军人的青春、情义都贡献给祖国、奉献给人民。小战士的军礼,让我明白:军人必须有敢于面对危险的勇气,意味着遇事果断,敢于负责,勇于面对一切困难。
作者简介:
和武杰,男,秦人,上世纪90年代大学毕业后,入伍到大漠戈壁的军营工作。六年后,转业进入晋北云城的党委部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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