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把钟箸安放好,就坐在下席了。厨房端上了汤和饭,大家开始一起吃。西门庆只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口汤,看见李铭在旁边,就把包子递给李铭吃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韩道国,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碗八宝汤,三个大包子,还有四个桃花烧卖,只留了一个包子在盘子上。服务员们收走了汤碗,给大家斟上酒。希大问祝实念:“你陪他到哪里才解决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祝实念说:“我找了你一会儿找不着,就和王三官去了老孙家,往许不与先生那里,借了三百两银子,老孙寡嘴的借据写错了。”

希大说:“你们不要在借据上写我的名字,我不管。反正你和老孙作保,要收保护费。”

他问道:“为什么写错了?”

祝实念说:“我指示他写得含糊一些,约定给他三个期限来还。但他不听我的话,要我重新修改借据。”

希大说:“你列出了哪三个期限?”

祝实念说:“第一个期限,风吹车轴打断了孤雁;第二个期限,水里的鱼跳上岸;第三个期限,水里的石头泡烂了。就按照这三个期限来还给他。”

谢希大说:“你这样写,还说不含糊。”

祝实念说:“你说得对,假如有一天天旱水浅,朝廷要清淤河道,把石头砍得稀烂了,那时肯定要还他银子。”

众人开心地说笑了一番。

天渐渐地暗了,西门庆吩咐楼上点起灯光,悬上一盏羊角玲灯,非常精致。家里月娘派棋童和排军送来了四个盒子,里面装满了美味糖果和精致水果。西门庆叫棋童问:“家里的大娘们都离开了吗?谁叫你们送来的?”

棋童说:“大娘叫小的送来,给爹这边下酒。大娘们还没有离开。戏文已经演了四折,大娘留在大门口喝酒,看烟火。”

西门庆问:“有人观赏了吗?”

我读《金瓶梅》:第136回

棋童说:“挤满街的人在观看。”西门庆说:“我吩咐留下四名青衣排军,拿着杆栏拦住人群,别让杂人推挤。”

棋童说:“小的和平安儿,以及排军都看了放烟火,没有让杂人打扰。”

西门庆听了,吩咐把桌上的酒食收下去,摆上果馅元宵。两个女唱戏的在席前递酒。西门庆吩咐棋童回家去。一边重新斟酒,置办美食,叫李铭和吴惠在席前弹唱了一套灯词。唱完后,吃了元宵,韩道国先回家。片刻之后,西门庆吩咐来昭把楼下的两间房打开,挂上帘子,把烟火架搬出去。西门庆和众人在楼上观看,让王六儿陪着两个侍女和一个丈青在楼下观赏。玳安和来昭把烟火架放在街心。不一会儿,点燃了。观看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说西门大官府在此放烟火,谁不来观看?果然,烟火布置得十分精彩。只见:高高的花灯,四周张罩布,分外热闹。

最顶上,有一只仙鹤口里叼着一封书信,点燃后照亮了整个夜空。然后,中间的一个瓜炮爆开,四周的烟花纷纷闪耀,仿佛千万道雷声穿透夜空。五彩的荷花舫,闪耀如月光;成串紫葡萄,朵朵如宝石挂着水晶帘。有玉带,响彻夜空;地老鼠,围绕着人们。华灯,旋转得美妙;烟花,巧妙而难忘。八仙过寿,盛大无比;七仙降妖,全身燃烧。黄烟儿,绿烟儿,在万堆霞光中弥漫;绽放的莲花,如锦缎一般绚丽。各色的菊花和烟火并置,像是春天花儿的盛开。楼台阁梁,仿佛一瞬间不见了高大的身影;村落的锣鼓,声音似乎渐行渐远。小贩的担子,上下闪耀光芒;鲍老儿的车子,一路上尘烟滚滚。五鬼翻案,让人毛骨悚然;十方围攻,惊心动魄无胜负。总之,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只落得烟灭火消,变成了灰烬。

应伯爵见西门庆喝醉了酒,刚刚看完烟火就从楼下离开,因为看见王六儿在那里,推动着谢希大和祝实念,也没告别就走了。玳安问:“二爹去哪里?”

伯爵在他耳边说:“傻孩子,我之前说过的那件事,如果我不离开,别人也会留在那里,变得没意思。等你爹问起,你就说我们都去了。”

之后,西门庆发现应伯爵等人走了,问玳安:“伯爵和谢希大都去哪儿了?”

玳安回答:“应二爹和谢爹都一起走了。我拦不住他们回来,还请爹恕罪。”

西门庆便不再多问。他随后让李铭和吴惠跪下给他们各自倒了满满一大杯酒。他吩咐:“我不让你们唱钱,你们两人在十六日早上来答应就行了。晚上,应二爹和其他合伙人在门口设酒。”

李铭跪下说:“小的告诉爹,十六日和吴惠、左顺、郑奉三个,都要去东平府,去新任命的胡爷那里报到,要去办官,直到后半天才能回来。”

西门庆说:“那就晚上举行酒宴。你们不要误了时间。”

两人连忙说:“我们绝不敢误事。”

两个唱戏的也谢过了,然后一起离开。西门庆嘱咐:“明天家里有客人来吃酒,李桂姐和吴银姐都在这里,你们俩一定要来走一走。”

两人应允了,然后一起离开。西门庆吩咐来昭、玳安、琴童收拾家务。随后熄灭了烛灯,就去后院的房间休息了。

说到来昭的儿子小铁棍儿,在外面观看了烟火,看见西门庆回去了,就来到楼上。看见他老爹端着一盘杂菜、一瓯酒和一些元宵,拿到屋里去了,就向他妈借一点,结果被他妈骂了两句。他便走到后院玩耍,听见正房里传来笑声,以为唱戏的还没走,看见房门紧闭,就从门缝偷窥,结果发现房里点着灯烛。原来西门庆和王六儿正在床上。小孩子在门口偷看,没想到他妈一丈青过来看见,便拽他回到前院,打了他两个巴掌,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你居然再去偷看他们!”

然后她给了他一些元宵吃,没让他出去,就让他上床睡觉了。西门庆和王六儿喜事过后才了事。玳安也等抬轿的吃完了饭,才送他们回家,然后回来和琴童一起揭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