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八年,湖南布政使李榕遭弹劾罢官后,曾国藩写信给这个门生表示安慰。光绪十四年,李氏刊行《曾文正公家书》,在其序言中,李氏引用了曾国藩的这封信:
“市虎成于三人,知己无可挽救矣。宦途升沉,得失之故,皆冥冥中别有主持,古来贤哲,不得自由。阁下胸怀洒落,饱闻鄙人运气之说,想能泰然自适,不复以一时之毁誉,撄其伟抱。惟径情直行,不恤人言,虽贤者独立不惧之高致,而古人亦往往以此取败。阁下还山以后,恐岫云仍当复出,尚祈采乡校之舆评,借人言以自惕,以独立者蕴于中,以委蛇者形诸外,于立身涉世之道,更为完密。”
民国间,徐凌霄、徐一士撰《李鸿章与李瀚章》一文,也引用了此信,除“饱闻鄙人运气之说”一句作“饱闻运气口袋之说”之外,其馀内容相同。
可见徐氏所见信札并非李榕手中的那一封,当另有来源。
1996年出版的王澧华著《曾国藩家藏史料考论》一书,鉴于李榕序言颇有史料价值,“尤其节取曾氏劝慰之函,书札不见,尤为难得,特此全文照录。”
遗憾的是,岳麓书社版《曾国藩全集》似乎未将此信收入。
十多年前,此信札出现在国内某拍卖会,共三叶。对照李榕序言引用的信札,除了“饱闻鄙人运气之说”作“饱闻运气口袋之说”,还多出数十字的内容:“侍御绩弹之疏,所谓张力臣者并未纠及,专与阁下为难,并闻子贞、次青、黼堂诸君,但有书抵鄂,痛诋阁下之非。”
同治八年二月十七日,奉旨查办李榕被弹劾案的李鸿章致函曾国藩,云“次青、芾堂、子贞来函既深嫉之,京官与外间物议佥抱不平,谨抄节次寄谕、二李函稿及委员密查节略。鸿章同为欧苏门人.先后同被荐举,本应为亲者讳,其理与势又不可以曲讳。”
可见,曾国藩给李榕写劝慰信是在收到李鸿章信后,时间应在同治八年三月。
子贞、次青、黼堂(芾堂)指何绍基、李元度、李桓,皆为李榕所熟识。曾国藩给李榕的信点出此三人,含有劝讽之意,故而下文有“尚祈采乡校之舆评,借人言以自惕,以独立者蕴于中,以委蛇者形诸外,于立身涉世之道,更为完密”之语。
从笔迹来看,此信札并非曾国藩手书,当为抄本。从其“饱闻运气口袋之说”一句来看,民国间徐氏兄弟所见,也许就是此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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